歷史裏， 無數導演都聲稱受黑澤明所影響。 但真正能夠掌握天皇神韻的， 又有幾人？ 在我看來， 有三個人符合資格： Arthur Penn, 森畢京柏 (Sam Peckinpah)和Michael Cimino 。 而在‘雌雄大盜’ 裏， Arthur Penn將其'黑澤明基因'顯現得淋漓盡致! 今次， 我就從玉米田 （Corn Field)和最後高潮兩幕， 談談兩位導演的關係！
拍攝玉米田一幕時, Arthur Penn明顯地模仿黑澤明的風格。 黑澤明極為擅於利用景色和天氣去營造人物內在的心理狀態。 在那一幕， Bonnie與Clyde在一望無際的玉米田裏追逐, 最終相擁。 導演由於運用了中長鏡去拍攝， 所以視界得以擴張， 茫茫麥田， 只能感到虛無和寂寥。 這反映了雌雄大盜根本看不到任何樂觀的前路， 只是迷失在乾澀淡黃的玉米田裏。 不過神來之筆， 應該是在這場戲的中段， 一片烏雲突然出現， 還持續了好幾秒。 Arthur Penn 聲稱, 那片烏雲是在他拍攝時突然出現的， 所以他才靈機一觸。 烏雲仿彿為雌雄大盜響起了警號， 暗示著他們的命運。 後來， 在黑澤明的‘亂’裏，也是有一片烏雲籠罩著一文字幕府， 為接踵而來的紛亂埋下伏線...
不過令'雌雄大盜'最為家傳戶曉的一幕, 當然是結局兩人中伏, 遭亂槍掃射那一場戲。 在此我無意渲染暴力， 我是想從藝術的角度去賞析這一幕的拍攝手法。 這場戲在當時罕有地運用慢鏡頭（slow motion)去描述暴力場面, 現在此技巧已成家常便飯。 其實Arthur Penn在他早期的作品已有試驗慢鏡的拍攝手法, 但當他看過黑澤明的'七俠四義'後, 他對這種手法有了更深的體會， 在‘雌雄大盜’中表現更為成熟！ 整段戲基中上是用蒙太奇剪接手法（montage editing)去處理。 專研黑澤明和森畢京柏的電影評論家 Stephen Prince估計, 在這那54秒的片段竟然多達51 Frames, 一幕接著一幕就如閃光一樣震撼觀眾的眼球, 亦使氣氛變得十分緊湊。[1] 在槍擊開始前， 導演用跳接的手法顯現了各人的神情， 飛鳥倉皇逃脫， 以及微風吹拂樹葉這些異動， 都預示著緊接下來的殺戮。 埋伏了的執法人員突然從樹林後面出現， 利用Thompson型機槍掃射雌雄大盜, 兩人隨即中伏倒地。 在Clyde中槍倒地那一幕, Arthur Penn運用了三種技巧去拍攝出這種效果: 慢鏡頭， 蒙太奇式剪接手法， 多攝影機拍攝手法（multi camera)。 導演拍攝時用了四部不同速度的攝影機， 而且四部攝影機與華倫比堤的距離是不同的， 所以最後拍攝出了四段不同速度和不同距離 （近鏡 / 中鏡）的片段， 然後把這些毛片剪接成一個完整的片段。 [2] 由於速度快慢交錯， 而且每一幕的鏡頭距離又稍有分別， 效果就是給予人一種官能刺激。 在我看來， 這一幕的‘中鏡－近鏡－中鏡’模式其實很像‘七俠四義’末段， 多人攻擊騎馬的強盜那一幕。 兩個片段都拍得出一種很disorienting的感覺。 而‘雌雄大盜’亦成為了現代動作片的楷模！
如果Bonnie能預示到如止下場的話, 她又會否寧願Clyde偷走母親的車子呢?
(二之二)
by Ed Law
22/2/2014
以戲服人 Film Analysis - 23
Reference
1,2. ‘Bonnie And Clyde’ by Lester D. Friedman, P.7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