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 我便介紹亞倫狄龍,
嘉芙蓮丹露和梅維爾合作的經典作品- 鐵血神探(Un Flic / A Cop, 1972)。 此片也是梅維爾執導的最後一部作品。
而我不知梅維爾是誰...
沒關係！ 你不一定聽過梅維爾的名字。 但如果你聽過吳宇森， 杜琪琒， 昆頓塔倫天奴， 亞倫狄龍， 獨行殺手這些名字， 我可以說， 他們全部都和梅維爾有關係！ 梅維爾 （Jean-Pierre Melville)是法國著名犯罪片大師。 他極其獨特的敍事風格， 除了令他的作品與‘有型’結下不解之緣外， 他處理犯罪場面的技巧， 亦為後世動作導演的模範。 他尤其擅於拍攝搶劫場面(Heist)。 縱使其節奏偏向緩慢, 筆觸較為細緻, 梅維爾對氣氛的營造， 依然讓人感覺緊張萬分， 拍案叫絕。 這實在與沙治奧里昂尼（Sergio Leone)的靜態暴力不相伯仲 。梅維爾多次與亞倫狄龍合作，這成就了著名的‘亞倫狄龍三部曲’ － ‘獨行殺手’ （Le Samouraï）， ‘紅圈’ （Le Cercle Rouge, 又名劫寶群英) 和‘鐵血神探’(Un
Flic)。‘獨行殺手’當然就是亞倫狄龍最膾炙人口的角色。 梅維爾在此片創作了一個史上最型的殺手， 可謂殺手片中的典範！ 你知道為何在吳宇森的‘喋血雙雄’裏， 周潤發飾演的殺手叫Jeff？ 為甚麽在杜琪琒的‘復仇’裏， 法國殺手的姓氏是Costello？
Jef Costello， 就是獨行殺手的名字！ 梅維爾只是攝製了寥寥十多部作品， 他深道遠的影響可以散見於現今眾多的犯罪片裏。
'鐵血神探'的故事， 發生在昏暗的巴黎夜市。 警探Edouard（亞倫狄龍飾）著手追查一宗在法國小鎮發生的銀行劫案。 他懷疑案中的主謀， 是他那經營夜總會的朋友Simon
。更為錯綜複雜的是， 他的紅顔知己Cathy
(嘉芙蓮丹露飾)竟是Simon的妻子。
Edouard 收到情報， 得知一批毒品將利用火車運離巴黎。 豈料Simon一干人利用直升機追截火車,
將盛載毒品的皮夾劫走! Edouard鎖定兩宗劫案原為同一匪幫所為。 在明查暗訪， 再加上Cathy的通風報訊,
終把Simon一幫人等繩之於法。 最後，
Edouard登上巡邏車， 準備迎接新一輪的偵查...
欣賞梅維爾的電影, 必先由其風格和意義說起。 說到風格， 梅維爾和黑澤明一樣， 其作品可謂如詩如畫。 梅維爾極懂利用mise-en-scene:
這是指運用場景的佈置和鋪排來表現深層的意義。 我提一個經典例子： 那就是‘獨行殺手’的第一幕。 殺手的家中擺設十分簡約， 幾乎沒有甚麽家具。 加上偏暗的燈光效果， 梅維爾便成功地烘托了獨行殺手的孤寂， 和他心靈的空虛。 這便是一個mise-en-scene的典範了。 而在‘鐵血神探’裏的色調是十分黯淡的， 即使有小量的情節是在曰間發生。 開場的幾幕用了不同mise-en-scene的為故事接下來的亂子埋下伏線。 先是一幕驚濤拍岸， 一只孤鷗迅速飛翔,
似要逃離即將降臨的風暴。 在開始的銀行劫案戲份， 外面現著一陣濃霧， 下起滂沱大雨， 暗示整個故事會在一種含糊不清的氣氛下推進。
這場搶劫戲的節奏雖然較為緩慢， 但導演憑著出色的氣氛營造， 跳接技巧和相對靜態的場景安排， 依然顯得緊湊萬分。 梅維爾確實老驥伏櫪！
梅維爾作品除了很酷以外， 其背後的意義也值得大家探討。 梅維爾其實亦深受東方思想影響。 ‘獨行殺手’深受武士道影響。
‘紅圈’除了抒發了男性重視名譽（Honor)和仁義(Jingi)的情懷外,
亦帶有佛學的智慧。 在大黎明的開端有一段文字， 說明這個故事是和含糊不清 （ambiguity)和嘲弄(derision)有關的。 從電影開始時， 這種風格已可盡見。 片中的對白不多， 敍事頗為鬆散， 令觀眾們關心的真相更見模糊。 Edouard是一個反英雄（anti-hero):
他沉默寡言, 唯一的說話都是和工務有關, 而且為求破案有少許不擇手段。 亞倫狄龍獻給我們的， 不是一位童子軍， 而是一個寫實而又身經百戰的幹探。
梅維爾的電影人物往往都要與命運打交道， 很多時候他們都會成為命運的囚徒。 例如獨行殺手唯一的朋友， 是籠中的一只小鳥。 此似是在暗示他自己的生命處於一個被囚禁(entrapment)的狀態。 當鳥兒脫掉了幾根羽毛， 殺手的命運頓起暗湧。 當每個人踏進紅圈裏， 每一位成員就仿如被束縛起來。 每人有了自己的責任， 也要互相尊重大家截然不同的處事風格。 整件事就成為了一個matter of honor. 而在'大黎明'裏,
Simon所率領的匪幫必須不斷逃亡。他們相約在羅浮宮討論對策， 這就像高達(Jean-Luc
Godard)的不法之徒(Band of Outsiders)裏， 當三人組還未準備好行劫時， 在羅浮宮內發足狂奔， 以便消磨時間。 Simon等人得出的結論,
是再次捲入行劫火車的漩渦裏。 火車裏狹窄侷促的環境， 正正反映了這羣盜賊被自己的命運所囚禁， 幾乎無路可逃。
劫案底細已是錯綜複雜， 人物關係亦是含糊不清。
Edouard, Cathy,Simon這個三角戀, 關係曖昧, 就如杜魯福的袓與占(Jules
And Jim)一樣。 在電影的中段， 梅維爾巧妙的鏡頭運用， 營造到他們三人關係背後的張力。 那一場是說三人在Simon的酒吧喝酒。 段落由一系列的跳接組成， 每一幕都用close-up影著其中一人。 但在中途， 梅維爾忽然用了一個medium
shot, 把Edouard和Cathy兩人攝進鏡頭內。 這一幕持續了2－3秒， 當時Simon未被攝進鏡頭內。 這像在暗示兩人有著被情人知己更為曖昧的關係！另外， 三人以猜疑的眼神互相對望， 大家都在推想對方在隱暪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大黎明'的世界,
一切都是含糊不清, 每個人都在猜疑, 相互嘲弄。 最後都算破案了， 但Edouard的巡邏車又會駛進一個怎樣的謎團呢?
'鐵血神探',確是電影大師梅維爾的絕唱!
by Ed Law
14/09/2013
以戲服人 Film Analysis -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