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屆香港國際電影節
(HKIFF), 有一個關於日本著名導演市川崑的專題,
播映他的四部作品。 今次我就談談市川的電影!
市川崑 (Kon Ichikawa) 是一位很有名氣的導演,
他與黑澤明, 小林正樹, 木下惠介合稱為'四騎士'。 市川相信真實, 希望透過自己的電影來表現人性的現實。 但他亦明白到,
真實的世界是毫不片面的: 有美好的地方, 亦有殘酷的地方。 市川大導的尊嚴, 就是源自他作品中描繪好與壞而達到的平衡, 令歡眾信服他的判斷。 市川敢於把個人風格融入自己的作品中, 卻令他與電影公司產生了不少磨擦。 1964年, 時值東京奥運, 市川便拍攝了紀錄片'東京奥運會'。 日本政府希望市川以紀實的手法去拍攝 (甚至有報喜不報憂的趨向!)。 不過, 他没有理會, 堅持自己的風格去拍, 終於引起政府不滿, 强行把他的原來版本删剪掉一半。 不過市川的原本,
今天已經成為了紀錄片的不朽經典!
人在孤島
人在殘酷的世界生存,
何其痛苦! 尤其, 是自己孑然一身。 孤獨不一定是性格問題: 當一個人看透世情的荒謬, 不願和凡人一樣默默承受時, 亦會淪為孤島。 市川不少的作品, 都是講述一個人如何在殘酷和虚偽的世界中存活。 可悲的是,
世界的意願往往和人所憧憬的理想背道而馳。 例如改编由三島由紀夫'金閣寺'的電影'炎上', 就是說主角知道了家族裏不可告人的秘密, 和看透世界的腐朽, 開始與現實脱節, 步向瘋狂。 他没有看到夢想的宫殿, 只是逐步邁向虛無的煉獄。 這部電影也頗具時代意義: 顯示當時的日本人開始質疑傳统觀念是否還合情理, 和他們開始認清現實世界的絲絲敗絮。
不過說到市川的代表作,
怎可以不提經典的'野火'? 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士兵, 當時日本已面臨戰敗, 日軍已採取半放棄狀態。 他感染了肺病, 但部隊卻捨棄了他, 要他在比島戰線隻身飄泊, 這是真正的'孤軍作戰'。 他被世人所遺忘, 要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境地中存活, 可謂名符其實的Hunger Games! 他還會經歷到人性中最黑暗的每一方面, 到最後, 迎面撲來的, 只有陣陣的槍火。 故事極為寫實, 而且十分淒美, 是我強烈推介的一部電影!
令一部有趣的作品是'雪之丞變化', 在1935年依笠貞之助亦有拍過一個版本。 雪之丞是一位'女方' (一位扮演女性角色的男演員), 他同時亦懷着為父母報仇的大計。 在雪之丞所處的世界,
好壞並存, 而且充滿不同的對立面。 雪之丞摸不透自己的身份 - 是演員? 還是復仇者? 雪之丞最後成功報仇, 但他亦不知道自己有了甚麼得着, 對世界有了甚麼新的體會。 片中有一位語調冷酷的旁述, 令觀眾以冷眼旁觀這個複雜又矛盾的世界。
前文所述,
市川的電影訴盡了現實世界的腐敗不堪。 那市川是不是完全不給予我們一絲希望呢?
非也。 在'緬甸豎琴'裏 (這算是'野火'的姊妹作), 和善的主角常以演奏音樂去娛樂戰友。 他瞭解到戰爭的荒謬,
希望說服戰友投降, 減低傷亡。 不過這些士兵被一些扭曲了的'武士道精神'所影響, 寧死不屈。 最後他為了幫助已故的戰友挽回尊嚴, 自己立地成佛, 留在缅甸去埋戰友的屍體。 雖然他仍是孤軍作戰, 但他相信這樣可以貢獻世界, 那怕只是一個人輕微的力量? 就像市川大導一樣, 勇於表達自己相信的, 才能夠改變世界, 缔造出無數經典!
(在電影節裏的四部市川崑電影
- '雪之丞變化', '炎上', '弟弟', '東京世運會'都值得一看! 這幾部電影亦會在五月初再度放映。 至於'野火', 大家亦可看塚本晉也的2014年重拍版本, 以作比較。)
by Ed Law
30/03/2015
Film Analysis - 37
